到警队实习就遇到恶性凶杀案。
陪死者家属到殡仪馆。
有三条烟囱在冒烟。
中间那条冒黑烟，边上的两条冒白烟。
带我的老师柳向涯见我好奇，解释道: 不懂了吧，烧女人冒黑烟，烧男人冒白烟。
我来到殡仪馆办公室查阅，当天只有三名死者，同时入的炉。
登记册记录: 三人都是女性。
对上柳向涯冷峻的目光: 你居然偷偷查我?
被他吓了一激灵，我说: 柳老师，我要把您推进火化炉，看看冒什么烟?
01
三天前刚到警队报到。
才见到实习导师柳向涯，就接到报案，有恶性凶杀案。
柳老师说: 小陆你运气真好，来了就遇到大案。
我听了气不打一处来。
没凶杀案，才叫运气好。
他一把年纪，开车贼快。
警笛鸣了不过三个循环，十多公里就到了。
现场一片血迹，浓浓的血腥味令我作呕。
以前类似的视频看了无数个，但是真到案发现场，身临其境的感觉还是特别上头。
柳老师拉了我一把。
受不了了吧，要不出去透透?
我摇摇头，拿出笔记本跟着，他说我记。
死者生前显然是活着的。
衣不蔽体，像是被奸杀。
按照现场的出血量，死者应该是死于失血过多。
致命伤是颈部的刀伤。
技术组的师兄师姐们忙着检查门窗，寻找足迹和指纹。
我拿着本子，不知要不要把柳老师说的这些正确的废话记下来。
他回头见我没写，又强调了一下: 你行不行?不行出去。
真不知道，我一个警校高材生来实习，警队怎么安排这样一个大叔来带我。
但是没办法。
我机械地将那几句话记下。
他接着说: 门窗没有破坏痕迹，受害人显然和凶手认识。
看完现场出来，柳老师抚摸着寸草不生的脑门，就去向受害人家属讨茶水喝。
我只能跟在他身后。
听他和受害人的父亲闲聊。
那人叫唐大拿，受害人是他上高三的女儿唐小露。
或许是伤心过度，他说话不太利索。
柳老师，要不要让家属缓一缓，再来询问?
我的质疑并没有得到柳向涯的赞同。
在技术组完活的同时，他也问完了。
有用信息不多。
唐大拿和他老婆在下面一公里地打理家里的超市。
唐小露周末回家。
报案的是唐小露的同学楚明。
男同学，周末来找唐小露玩。
柳向涯看我记完，宣布收队。
遗体需要带回局里检查，柳老师说: 小陆今天刚到，晚上一起吃饭，接个风。
不要了吧?
刚刚看了这么惨的小妹妹，我没啥胃口。
而且命案必破是铁律，社会关系都没有摸排，他居然有心思接风吃饭。
02
接风地点在警队附近的小酒馆。
除了咱们一个组的师兄师姐，还有唐小露所在社区的治安员。
柳向涯向他们敬酒: 这事情就有劳你们两位了。
案情非常恶劣，一不要声张，二要问得仔细。
敬完那俩，居然来劝我酒。
叔叔，我二十岁的姑娘，怎么会喝酒?
他说: 听说你的志向就是要到咱们这片来工作，这地方不喝酒，可干不了工作。
几个师兄师姐也点头应和。
可我信你个鬼，怎么也比酒囊饭袋会工作。
架不住一群人看似热情，我呡了一小口。
柳向涯又说: 干咱这行的，你要喝得豪气。
虽然表面不咋地，其实我心里已经骂了一万句草泥马。
他却喝得面红耳赤。
又开始侃侃而谈。
有男友没，要是有了带来叔把把关，一顿酒下去，啥样人立马看得清清楚楚。
我将酒杯往桌上一放。
没法掩饰对他的坏印象，起身就离开了。
就他这模样，能带出什么好人。
第二天我就向局里表示不满，要求换个导师带我。
局里的领导笑笑，一副漠然的态度。
给你安排柳老，你就好好跟着。
就这态度，我把电话打给学院，想换个地实习。
被那边劈头盖脸一顿骂。
这实习是玩的吗?
多少人想到那地实习，你信息都在系统里，有本事自己拒绝实习回来，我没法给你换。
我悻悻然回到警队。
已是上午十点，柳向涯还在休息室呼呼大睡。
气得我一个实习生都想过去拿本子砸他。
师姐柳悦看我有怒意，急忙来拦着我。
却还是弄醒了那尊睡神。
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，他一脸严肃。
咋，在局里没告倒我，上这儿来撒野啊?
看他一脸的有恃无恐，气得我咬牙切齿。
却拿他没有办法。
看他表情，分明一副看不惯，又干不掉他的样子。
倘若我不是警校高材生，三年一等奖学金得主，一准操起手边任何物品砸他。
我无奈地提醒他: 昨天的案子到现在还没做案情分析，社会关系也不走访，咱就这么混日子吗?
他一脸不惯着我的表情: 你不想在这混，可以走啊。
知道我走不了是吧?我还不信了，摔门而出，丢下一句: 不是还有督察处吗，还有纪委吗?
柳悦追着我出来，一把将我手中的电话夺过去。
师父真的违反什么了，你就打电话?
我想了一下，确实不算很严重。
可重案期间，上班酗酒，十点了不工作。
要是捅上去，起码得写检讨吧?
柳向涯披着警服出来，见我和师姐在争执。
他丢下一句: 让她打，打完就老实了。
说完自己驾车走了。
什么老警官，酒驾算不算?
我上前拦住车: 你宿酒没醒。
他叫了两个同僚，硬将我拉开，自己驾车出去。
到门口，还回头挑衅。
你这小姑娘少根筋，有培养前途。
03
下午我到死者唐小露上学的高中，找老师和同学了解情况。
她父亲唐大拿是片区首富，经营一个超市。
平时很忙，但每周五会准时来接唐小露回家，周日又送来。
从没变过。
所以，唐小露在学校没什么复杂关系。
我忙活一下午，一无所获。
回来路过一个风味餐厅，看到柳向涯在门口接一个人。
那人大腹便便，是个领导做派。
原来整天正事不干，在跑关系。
我拿出手机，正好拍下和他一起那人的侧脸。
第二天上午九点多，柳向涯还没来上班。
我把手机里的照片给一个本地师姐柳悦看了，问那人是谁。
她惊讶地睁大眼。
你不懂纪律啊，谁都乱拍?
怎么是我乱拍?
柳悦拿着我手机就要删除照片，亏得我眼疾手快，迅速夺了回来。
正争执不下，技术部的过来，说唐小露的尸检结果出来了。
柳向涯不在，我俩先去看。
看到尸检报告，柳悦惊得眼睛圆鼓鼓的。
但片刻又平复下来。
她拿走了尸检报告。
等师父回来看。
我疑心她是有什么瞒着我，跟上去想要看。
她说: 懂不懂规矩，有些东西，你实习生不能看的。
我一犟起来，也不依不饶。
你才比我多来多久。
下午，柳向涯布置任务。
一组人到报案人楚明家的周边查看监控。
另一组到超市详查案发时唐大拿在哪里。
他自己则带柳悦去中学调查唐小露和楚明的情况。
人员安排罢，就剩我一个。
而且他安的什么狗屁任务。
柳老师，学校我已经去走访过了。
他点点头。
什么也没问出来，对吧?
说完，一群人作鸟兽散，只留我在组里。
我想起了柳悦不让我看的那个，就直奔检验科去了。
负责的姐姐对我说: 报告出来我们就会送到各专案组，这里的底档就不能查阅了。
可组里的不让我看。
说完我就觉得自己说错了。
既然组里都不让我看，这里更不会让我看了。
我悻悻地回到组里。
一腔不满无处发泄。
你说这样一个老头，干什么不好，要来重案组。
不好好查案，没准干了不知道多少冤假错案。
我倒师姐的电脑上，找到了省里督察组的邮箱。
不能让这样不务实、没能力的人在重要位置充数。
我开始在邮件里罗列这两天看到的问题。
关键我还有证据。
不把这警队的蛀虫清理出去，我就不是陆浅浅。
电脑上没下线的 QQ 跳出消息，被我不小心点开。
消息说: 你到高三班那天找刘雨，我在年级组办公室。
那个头像，赫然是柳向涯。
04
我简直要惊掉下巴。
QQ 名称备注: 聪明绝顶的老爸。
怎么搞的，柳向涯是柳悦的老爸。
难怪那么维护他。
我不厚道地点开了她的相册，希望能找到一些对我有用的蛛丝马迹。
里面大多是柳悦自己的照片。
有个早期的相册名为老爸那些年。
点开来，里面有一张年轻时在警校集训的照片。
年轻的柳向涯朝气蓬勃，眼里有光，顶上头发浓密。
一点不像现在的酒蒙子大叔形象。
可他边上的那人，看上去没有特别大的变化。
居然是受害者家属唐大拿。
柳向涯
陪死者家属到殡仪馆。
有三条烟囱在冒烟。
中间那条冒黑烟，边上的两条冒白烟。
带我的老师柳向涯见我好奇，解释道: 不懂了吧，烧女人冒黑烟，烧男人冒白烟。
我来到殡仪馆办公室查阅，当天只有三名死者，同时入的炉。
登记册记录: 三人都是女性。
对上柳向涯冷峻的目光: 你居然偷偷查我?
被他吓了一激灵，我说: 柳老师，我要把您推进火化炉，看看冒什么烟?
01
三天前刚到警队报到。
才见到实习导师柳向涯，就接到报案，有恶性凶杀案。
柳老师说: 小陆你运气真好，来了就遇到大案。
我听了气不打一处来。
没凶杀案，才叫运气好。
他一把年纪，开车贼快。
警笛鸣了不过三个循环，十多公里就到了。
现场一片血迹，浓浓的血腥味令我作呕。
以前类似的视频看了无数个，但是真到案发现场，身临其境的感觉还是特别上头。
柳老师拉了我一把。
受不了了吧，要不出去透透?
我摇摇头，拿出笔记本跟着，他说我记。
死者生前显然是活着的。
衣不蔽体，像是被奸杀。
按照现场的出血量，死者应该是死于失血过多。
致命伤是颈部的刀伤。
技术组的师兄师姐们忙着检查门窗，寻找足迹和指纹。
我拿着本子，不知要不要把柳老师说的这些正确的废话记下来。
他回头见我没写，又强调了一下: 你行不行?不行出去。
真不知道，我一个警校高材生来实习，警队怎么安排这样一个大叔来带我。
但是没办法。
我机械地将那几句话记下。
他接着说: 门窗没有破坏痕迹，受害人显然和凶手认识。
看完现场出来，柳老师抚摸着寸草不生的脑门，就去向受害人家属讨茶水喝。
我只能跟在他身后。
听他和受害人的父亲闲聊。
那人叫唐大拿，受害人是他上高三的女儿唐小露。
或许是伤心过度，他说话不太利索。
柳老师，要不要让家属缓一缓，再来询问?
我的质疑并没有得到柳向涯的赞同。
在技术组完活的同时，他也问完了。
有用信息不多。
唐大拿和他老婆在下面一公里地打理家里的超市。
唐小露周末回家。
报案的是唐小露的同学楚明。
男同学，周末来找唐小露玩。
柳向涯看我记完，宣布收队。
遗体需要带回局里检查，柳老师说: 小陆今天刚到，晚上一起吃饭，接个风。
不要了吧?
刚刚看了这么惨的小妹妹，我没啥胃口。
而且命案必破是铁律，社会关系都没有摸排，他居然有心思接风吃饭。
02
接风地点在警队附近的小酒馆。
除了咱们一个组的师兄师姐，还有唐小露所在社区的治安员。
柳向涯向他们敬酒: 这事情就有劳你们两位了。
案情非常恶劣，一不要声张，二要问得仔细。
敬完那俩，居然来劝我酒。
叔叔，我二十岁的姑娘，怎么会喝酒?
他说: 听说你的志向就是要到咱们这片来工作，这地方不喝酒，可干不了工作。
几个师兄师姐也点头应和。
可我信你个鬼，怎么也比酒囊饭袋会工作。
架不住一群人看似热情，我呡了一小口。
柳向涯又说: 干咱这行的，你要喝得豪气。
虽然表面不咋地，其实我心里已经骂了一万句草泥马。
他却喝得面红耳赤。
又开始侃侃而谈。
有男友没，要是有了带来叔把把关，一顿酒下去，啥样人立马看得清清楚楚。
我将酒杯往桌上一放。
没法掩饰对他的坏印象，起身就离开了。
就他这模样，能带出什么好人。
第二天我就向局里表示不满，要求换个导师带我。
局里的领导笑笑，一副漠然的态度。
给你安排柳老，你就好好跟着。
就这态度，我把电话打给学院，想换个地实习。
被那边劈头盖脸一顿骂。
这实习是玩的吗?
多少人想到那地实习，你信息都在系统里，有本事自己拒绝实习回来，我没法给你换。
我悻悻然回到警队。
已是上午十点，柳向涯还在休息室呼呼大睡。
气得我一个实习生都想过去拿本子砸他。
师姐柳悦看我有怒意，急忙来拦着我。
却还是弄醒了那尊睡神。
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，他一脸严肃。
咋，在局里没告倒我，上这儿来撒野啊?
看他一脸的有恃无恐，气得我咬牙切齿。
却拿他没有办法。
看他表情，分明一副看不惯，又干不掉他的样子。
倘若我不是警校高材生，三年一等奖学金得主，一准操起手边任何物品砸他。
我无奈地提醒他: 昨天的案子到现在还没做案情分析，社会关系也不走访，咱就这么混日子吗?
他一脸不惯着我的表情: 你不想在这混，可以走啊。
知道我走不了是吧?我还不信了，摔门而出，丢下一句: 不是还有督察处吗，还有纪委吗?
柳悦追着我出来，一把将我手中的电话夺过去。
师父真的违反什么了，你就打电话?
我想了一下，确实不算很严重。
可重案期间，上班酗酒，十点了不工作。
要是捅上去，起码得写检讨吧?
柳向涯披着警服出来，见我和师姐在争执。
他丢下一句: 让她打，打完就老实了。
说完自己驾车走了。
什么老警官，酒驾算不算?
我上前拦住车: 你宿酒没醒。
他叫了两个同僚，硬将我拉开，自己驾车出去。
到门口，还回头挑衅。
你这小姑娘少根筋，有培养前途。
03
下午我到死者唐小露上学的高中，找老师和同学了解情况。
她父亲唐大拿是片区首富，经营一个超市。
平时很忙，但每周五会准时来接唐小露回家，周日又送来。
从没变过。
所以，唐小露在学校没什么复杂关系。
我忙活一下午，一无所获。
回来路过一个风味餐厅，看到柳向涯在门口接一个人。
那人大腹便便，是个领导做派。
原来整天正事不干，在跑关系。
我拿出手机，正好拍下和他一起那人的侧脸。
第二天上午九点多，柳向涯还没来上班。
我把手机里的照片给一个本地师姐柳悦看了，问那人是谁。
她惊讶地睁大眼。
你不懂纪律啊，谁都乱拍?
怎么是我乱拍?
柳悦拿着我手机就要删除照片，亏得我眼疾手快，迅速夺了回来。
正争执不下，技术部的过来，说唐小露的尸检结果出来了。
柳向涯不在，我俩先去看。
看到尸检报告，柳悦惊得眼睛圆鼓鼓的。
但片刻又平复下来。
她拿走了尸检报告。
等师父回来看。
我疑心她是有什么瞒着我，跟上去想要看。
她说: 懂不懂规矩，有些东西，你实习生不能看的。
我一犟起来，也不依不饶。
你才比我多来多久。
下午，柳向涯布置任务。
一组人到报案人楚明家的周边查看监控。
另一组到超市详查案发时唐大拿在哪里。
他自己则带柳悦去中学调查唐小露和楚明的情况。
人员安排罢，就剩我一个。
而且他安的什么狗屁任务。
柳老师，学校我已经去走访过了。
他点点头。
什么也没问出来，对吧?
说完，一群人作鸟兽散，只留我在组里。
我想起了柳悦不让我看的那个，就直奔检验科去了。
负责的姐姐对我说: 报告出来我们就会送到各专案组，这里的底档就不能查阅了。
可组里的不让我看。
说完我就觉得自己说错了。
既然组里都不让我看，这里更不会让我看了。
我悻悻地回到组里。
一腔不满无处发泄。
你说这样一个老头，干什么不好，要来重案组。
不好好查案，没准干了不知道多少冤假错案。
我倒师姐的电脑上，找到了省里督察组的邮箱。
不能让这样不务实、没能力的人在重要位置充数。
我开始在邮件里罗列这两天看到的问题。
关键我还有证据。
不把这警队的蛀虫清理出去，我就不是陆浅浅。
电脑上没下线的 QQ 跳出消息，被我不小心点开。
消息说: 你到高三班那天找刘雨，我在年级组办公室。
那个头像，赫然是柳向涯。
04
我简直要惊掉下巴。
QQ 名称备注: 聪明绝顶的老爸。
怎么搞的，柳向涯是柳悦的老爸。
难怪那么维护他。
我不厚道地点开了她的相册，希望能找到一些对我有用的蛛丝马迹。
里面大多是柳悦自己的照片。
有个早期的相册名为老爸那些年。
点开来，里面有一张年轻时在警校集训的照片。
年轻的柳向涯朝气蓬勃，眼里有光，顶上头发浓密。
一点不像现在的酒蒙子大叔形象。
可他边上的那人，看上去没有特别大的变化。
居然是受害者家属唐大拿。
柳向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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