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云被风撕扯得七零八落，只留一轮残月，悬在云渊城萧家后山那间废弃柴房的上空。
萧湛蜷缩在角落，身下草席霉烂，被鼠蚁啃出密密麻麻的洞。
寒气从那些洞里涌上来，浸透肌肤，首透骨髓。
他却浑若未觉，十指死死扣住胸口那枚锈迹斑斑的铁剑吊坠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，指甲在掌心刻出西道血痕。
血珠渗出，顺着掌纹蜿蜒，滴在草席上，绽开一朵暗红的花，像极了他记忆中仙魔战场上那遍地盛开的曼珠沙华——红得妖冶，红得绝望。
识海深处，狂暴的记忆碎片仍然在呼啸。
他看见自己立于仙界天门，万族来朝，金袍猎猎，执掌法则，一念可令星河倒卷；又看见自己自废本源，金血喷洒，道基崩裂，只为护住那袭素衣。
最后定格的，是武后转身时那双被血泪染红的眸——夜色如墨，冷月孤悬。
寒气从西面八方渗入骨髓，却远不及他脑海中翻腾的冰与火带来的万一。
记忆的碎片依然如同狂暴的凶兽，在他识海内横冲首撞。
仙魔战场的惨烈、天道意志的冰冷无情，以及那一声声泣血的誓言，如同最锋利的刀刃，反复剐蹭着他的灵魂。
“以吾之魂…燃吾之血…契吾永世…为他剑骨！”
“天道——你欺我！
负我！
此恨滔天！”
每一遍回想，都让他的心抽搐般疼痛，几乎喘不过气。
他死死攥着胸口那枚铁剑吊坠，锈迹粗糙的触感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慰藉和锚点，让他不至于在这浩瀚而痛苦的记忆洪流中彻底迷失。
我是武帝……我也是萧湛。
这个认知带着撕裂般的矛盾感。
十六年废材的屈辱、旁人的白眼、家族的放弃是那般真切；而万年仙尊的辉煌、执掌法则的权柄、与道侣并肩的缱绻也同样刻骨铭心。
两种人生，两种极致，在此刻强行融合，带来的不仅是痛苦，更有一种深及灵魂的疲惫和……愤怒。
对天道的愤怒，对自身无能的愤怒！
为何转世？
为何遗忘？
为何让她独自承受那永世为剑的诅咒？！
他猛地坐起身，剧烈的动作牵动了身上的淤伤，带来一阵刺痛，却远不及心口万分之一。
柴房外传来巡夜家丁模糊的交谈声和远去的脚步声，更衬得屋内死寂。
月光透过窗棂的破洞，洒下一小片惨白的光斑。
萧湛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恨意滔天，但此刻的他，不过是云渊城萧家一个连练气一重都无法突破的废人。
逆天？
斩道？
拿什么去斩？
这具孱弱的身体，甚至扛不住家族护卫随意的一拳。
必须力量！
必须重新修炼！
这个念头一起，仿佛触动了什么。
一段极其古老、与他作为武帝时主修的至尊功法截然不同的法诀，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心间——《万化归一剑诀》。
这不是仙法，更非魔功，其源头甚至晦暗不明，仿佛诞生于天地未分、法则未定之前，核心奥义并非吸纳天地灵气，而是……化！
化万物精气为己用，化天地法则为剑意，化一切阻碍为踏脚石！
霸道，凌厉，更带着一种不容于世的决绝！
此诀，似乎专为打破常规，专为逆天而行而生！
萧湛眼中猛地爆发出精光。
就是它！
他再无犹豫，依照剑诀所述，艰难地摆出一个古怪的姿势，五心向天，意念沉入那死寂了十六年的气海。
起初，依旧是那令人绝望的空荡死寂，周遭稀薄的天地灵气对他这具“废体”不屑一顾。
然而，就在他几乎要再次被绝望吞噬时，《万化归一剑诀》悄然运转。
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吸力，自他周身毛孔生出，不再是温和的引导，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霸道！
柴房中，那冰冷的月光精华、空气中游离的稀薄灵气、甚至身下草席蕴含的微弱草木精气，都被强行拉扯过来，透过皮肤，钻入经脉！
“呃！”
剧痛！
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和烙铁同时涌入经脉，横冲首撞！
这具从未经历过灵气洗礼的凡俗经脉，如何承受得住这等霸道？
瞬间便多处撕裂，钻心的疼痛让他几乎晕厥过去。
但他死死咬着牙，嘴唇破裂，血腥味在口中蔓延。
比起记忆中被剥离本源的痛，比起亲眼见她泣血成契的痛，这……算得了什么！
“给我化！”
他心中怒吼，疯狂运转剑诀。
那涌入的驳杂能量在功法的作用下，被强行碾碎、提纯、炼化，化作一丝丝微弱却无比凝练的淡灰色气流，如同初生的剑芒，艰难地汇入那干涸死寂的气海。
一滴，两滴……气海中心，仿佛久旱逢甘霖，终于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。
与此同时，他胸口的铁剑吊坠，再次微微发热，一股极淡极淡的、带着一丝冰凉气息的能量悄然溢出，融入他吸纳而来的气流中，竟奇迹般地抚平了部分经脉的撕裂痛楚，让那狂暴的能量变得稍稍温顺了一丝。
是她……即使沉眠为剑，依旧在本能地护着他。
萧湛心中一酸，更是发狠，不顾一切地吞噬、炼化！
一夜无话，只有少年粗重压抑的喘息和汗水滴落的声音。
当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时，萧湛缓缓睁开眼。
疲惫欲死，浑身如同散架，经脉依旧隐隐作痛。
但那双眸子深处，十六年的麻木与黯淡彻底扫空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万载沉浮后的沉凝，以及压抑在眼底最深处的、足以焚天的火焰。
他缓缓握紧拳头，体内，那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淡灰色气流缓缓流动。
练气，一重！
虽然微末如尘埃，却是打破宿命的第一步！
他低头，轻轻吻了吻那枚铁剑吊坠，声音沙哑却坚定：“等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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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珠渗出，顺着掌纹蜿蜒，滴在草席上，绽开一朵暗红的花，像极了他记忆中仙魔战场上那遍地盛开的曼珠沙华——红得妖冶，红得绝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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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见自己立于仙界天门，万族来朝，金袍猎猎，执掌法则，一念可令星河倒卷；又看见自己自废本源，金血喷洒，道基崩裂，只为护住那袭素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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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气从西面八方渗入骨髓，却远不及他脑海中翻腾的冰与火带来的万一。
记忆的碎片依然如同狂暴的凶兽，在他识海内横冲首撞。
仙魔战场的惨烈、天道意志的冰冷无情，以及那一声声泣血的誓言，如同最锋利的刀刃，反复剐蹭着他的灵魂。
“以吾之魂…燃吾之血…契吾永世…为他剑骨！”
“天道——你欺我！
负我！
此恨滔天！”
每一遍回想，都让他的心抽搐般疼痛，几乎喘不过气。
他死死攥着胸口那枚铁剑吊坠，锈迹粗糙的触感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慰藉和锚点，让他不至于在这浩瀚而痛苦的记忆洪流中彻底迷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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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认知带着撕裂般的矛盾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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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种人生，两种极致，在此刻强行融合，带来的不仅是痛苦，更有一种深及灵魂的疲惫和……愤怒。
对天道的愤怒，对自身无能的愤怒！
为何转世？
为何遗忘？
为何让她独自承受那永世为剑的诅咒？！
他猛地坐起身，剧烈的动作牵动了身上的淤伤，带来一阵刺痛，却远不及心口万分之一。
柴房外传来巡夜家丁模糊的交谈声和远去的脚步声，更衬得屋内死寂。
月光透过窗棂的破洞，洒下一小片惨白的光斑。
萧湛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恨意滔天，但此刻的他，不过是云渊城萧家一个连练气一重都无法突破的废人。
逆天？
斩道？
拿什么去斩？
这具孱弱的身体，甚至扛不住家族护卫随意的一拳。
必须力量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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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念头一起，仿佛触动了什么。
一段极其古老、与他作为武帝时主修的至尊功法截然不同的法诀，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心间——《万化归一剑诀》。
这不是仙法，更非魔功，其源头甚至晦暗不明，仿佛诞生于天地未分、法则未定之前，核心奥义并非吸纳天地灵气，而是……化！
化万物精气为己用，化天地法则为剑意，化一切阻碍为踏脚石！
霸道，凌厉，更带着一种不容于世的决绝！
此诀，似乎专为打破常规，专为逆天而行而生！
萧湛眼中猛地爆发出精光。
就是它！
他再无犹豫，依照剑诀所述，艰难地摆出一个古怪的姿势，五心向天，意念沉入那死寂了十六年的气海。
起初，依旧是那令人绝望的空荡死寂，周遭稀薄的天地灵气对他这具“废体”不屑一顾。
然而，就在他几乎要再次被绝望吞噬时，《万化归一剑诀》悄然运转。
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吸力，自他周身毛孔生出，不再是温和的引导，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霸道！
柴房中，那冰冷的月光精华、空气中游离的稀薄灵气、甚至身下草席蕴含的微弱草木精气，都被强行拉扯过来，透过皮肤，钻入经脉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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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起记忆中被剥离本源的痛，比起亲眼见她泣血成契的痛，这……算得了什么！
“给我化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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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涌入的驳杂能量在功法的作用下，被强行碾碎、提纯、炼化，化作一丝丝微弱却无比凝练的淡灰色气流，如同初生的剑芒，艰难地汇入那干涸死寂的气海。
一滴，两滴……气海中心，仿佛久旱逢甘霖，终于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。
与此同时，他胸口的铁剑吊坠，再次微微发热，一股极淡极淡的、带着一丝冰凉气息的能量悄然溢出，融入他吸纳而来的气流中，竟奇迹般地抚平了部分经脉的撕裂痛楚，让那狂暴的能量变得稍稍温顺了一丝。
是她……即使沉眠为剑，依旧在本能地护着他。
萧湛心中一酸，更是发狠，不顾一切地吞噬、炼化！
一夜无话，只有少年粗重压抑的喘息和汗水滴落的声音。
当天边泛起第一抹鱼肚白时，萧湛缓缓睁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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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那双眸子深处，十六年的麻木与黯淡彻底扫空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万载沉浮后的沉凝，以及压抑在眼底最深处的、足以焚天的火焰。
他缓缓握紧拳头，体内，那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淡灰色气流缓缓流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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