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晏站在警所外的路灯下，雨水顺着风衣领口往脖子里钻。
他刚把手机收进兜里，视频循环播放的画面还残留在视网膜上——赵振国接皮箱的手抖了一下，像极了当年战场上的新兵扣不动扳机。
不到半小时，电话就来了。
“沈医生？”
赵振国的声音带着笑，“昨夜档案室进了贼，监控拍到个背影，跟我这老战友挺像。
你要是不忙，来喝杯茶，咱们对对脸？”
“哎哟，这不是瞧不起我这小大夫嘛。”
沈晏咧嘴一笑，“您一句话，我立马打车过来，车费能报销不？”
“经费紧张啊，”赵振国叹气，“不过茶管够。”
挂了电话，沈晏摸了摸针囊。
六根针，少了一根插在李强胸口，倒像是替自己挡了劫。
他没叫车，步行十五分钟到了警所正门，保安点头放行，连登记都免了。
接待室在二楼拐角，老式木门漆面剥落。
推门进去时，赵振国正低头签字，桌上摆着两杯茶，热气袅袅。
“来得真快。”
赵振国抬头，笑容堆在脸上，“坐，尝尝我这儿的新茶，明前龙井。”
沈晏一屁股坐下，目光扫过茶杯——水色偏暗，表面浮着层油光，闻着有股子中药味混着铁锈气。
他不动声色地伸手整理针囊，指尖夹出一根银针，在袖中轻轻一弹，针尖点在杯沿。
符文闪了半秒，收回。
有毒。
阴属性，麻痹灵觉，轻了让人头晕眼花，重了幽瞳首接罢工。
“赵所长这么客气，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。”
沈晏端起杯子，吹了口气，“上次我偷你卷宗，你不该请我喝茶，该给我上手铐才对。”
“咳咳！”
赵振国呛了一下，“什么卷宗？
你说档案室那事？
哦，系统故障，资料调乱了，别当真。”
“也是，现在幼儿园的孩童都会玩吃鸡了，搞错个案卷不算稀奇。”
沈晏笑着抿了一口，立刻皱眉，“这茶……怎么一股子泔水味？”
“可能泡久了。”
赵振国眼神微松，“你先歇会儿，我接个电话。”
他起身走出门，顺手带上了。
沈晏立刻闭眼，身体软塌下去，呼吸放缓。
左眼眼皮底下，幽蓝微光悄然亮起，视野边缘泛起冰凉感。
他没动，手指在袖中掐住掌心，硬生生压住反胃的冲动。
门外传来低语。
“判官大人，人在我办公室。”
赵振国声音压得极低，“喝了茶，现在昏迷。”
电话那头是个冷得不像活人的嗓音：“确定是他？
那个开中医馆的？”
“错不了。
昨晚潜入档案室的就是他，手法干净利落，不是普通人。”
“必须清除这个变数。”
判官顿了顿，“他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，幽瞳一旦启动，迟早挖出‘红衣案’的真相。”
“要我现在动手吗？”
“下次行动，首接灭口。
这次……留他一命，看看他还能翻出什么浪。”
“那中医馆呢？
要不要处理掉？”
“留着，有用。
归墟会需要一个‘民间专家’的壳。”
通话结束。
沈晏躺在椅子上，脸没变，心却沉到底。
清除变数？
呵，老子又不是数据后台里的bug。
他继续装晕，等赵振国回来，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“沈医生？
沈医生？”
赵振国拍了拍他肩膀，“没事吧？
是不是体质过敏？”
沈晏猛地咳嗽两声，睁开眼，眼神涣散：“赵所……我是不是……中毒了？
这茶……别瞎说！”
赵振国赶紧递水，“可能是茶叶陈年太久，刺激了神经。
休息会儿就好。”
沈晏接过水杯，没喝，只是攥在手里暖手。
他虚弱地摇头：“看来真是多管闲事的报应……你说请我来协助调查，到底是什么案子？
我这身子骨，怕是撑不住大案要案。”
赵振国盯着他看了几秒，确认他真没劲了，才压低声音：“最近出了几起怪事。
三名女性死者，都穿着红裙，皮肤焦黑，像被火烤过，但现场没一点烧灼痕迹。
法医查不出死因，连DNA都模糊了。”
“邪门。”
沈晏苦笑，“这种案子，不该找我这治腰腿疼的，该请道士跳大神。”
“上面催得紧，舆论也炸了锅，说是‘红衣女鬼索命’。”
赵振国凑近，“你要是真有本事，不妨看看。
反正……你也沾过这行了。”
话音未落，门被推开。
陆芸瑾走了进来，旗袍配马丁靴，手里捏着份烫金邀请函，语气清冷：“沈医生，秦岭考古项目组等你回函，明天就要截止。”
沈晏抬眼看向她。
就在她迈步靠近的瞬间，左眼幽瞳自动微启——旗袍下摆微微掀起，露出一角青铜罗盘，边缘泛起一丝极淡的青芒，像是月光落在锈铜上，又像是雾里燃了盏鬼灯。
阴气波动。
他心头一紧，面上却不动：“哦，那玩意儿啊，我回头填个电子表发邮箱。”
陆芸瑾没接话，只把邀请函放在桌上，转身要走。
“陆教授。”
沈晏忽然开口，“你最近……是不是常去墓地？”
她脚步一顿，回头：“我在做汉代葬制研究，不去墓地去哪？”
“没事，就是看你脸色有点发青，以为熬夜熬狠了。”
沈晏笑了笑，“建议泡点当归黄芪，补补气血。”
陆芸瑾淡淡“嗯”了一声，开门离开。
门关上后，沈晏缓缓坐首，揉了揉太阳穴。
“感觉怎么样？”
赵振国问。
“好多了。”
沈晏活动了下手腕，“你说那红衣案……我能去看看现场吗？”
“技术科还在取证，等通知吧。”
赵振国站起身，“你先回去休息，有进展我联系你。”
沈晏点点头，慢吞吞站起来，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：“赵所，你说这案子没法医解释，那有没有人提过……是‘非自然因素’导致的？”
赵振国表情僵了一瞬，随即笑出声：“你这中医大夫，也开始信玄学了？”
“我是不信的。”
沈晏也笑，“但我师父说过，世上最邪的事，往往藏在科学还没踩过的地界。”
他拉开门，走出去，脚步稳健。
走廊尽头的监控摄像头缓缓转动，镜头对准他的背影。
沈晏没回头，只是左手伸进风衣口袋，指尖摩挲着最后一根银针。
针尾符文微微发烫，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。
他刚走到楼梯口，手机震动。
一条匿名短信：别碰红衣案，否则下一具焦尸就是你沈晏盯着屏幕看了两秒，回了个表情包：一只熊猫头叼着烟，写着“你说得对，但我先抽根烟冷静一下”。
发送成功。
他抬头望向警所大厅的玻璃窗，雨还在下，水痕歪斜地爬在玻璃上，像谁用指甲划出来的求救信号。
左眼深处，寒意越来越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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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医生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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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关上后，沈晏缓缓坐首，揉了揉太阳穴。
“感觉怎么样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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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多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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