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丰典当行的柜台后，老人把清代铜镇纸和《芥子园画谱》反复查验了三遍，确认无误后，才从抽屉里取出一沓现金，当着陈砚的面数了十三张：“五千加八千，一共一万三，你点清楚。”
陈砚接过钱，指尖触到现金的温热，心里松了口气——加上之前剩下的五千，现在手里有一万八了。
虽然离青手帮要的十万还差得远，但至少能多撑几天，也能给爷爷办个体面的后事。
他把钱揣进内兜，对老人道了谢，转身要走时，却被老人叫住了。
“小伙子，你这鉴宝的眼光，不像刚入行的。”
老人推了推老花镜，目光落在陈砚怀里鼓起来的砚台轮廓上，“那方砚台，是你随身带的？”
陈砚心里一动，没说破砚眼的事，只含糊道：“家里长辈留下的，当个念想。”
老人笑了笑，没再多问，只递给他一张名片：“以后要是有好东西，或者想找靠谱的渠道，随时打我电话。
潘家园水深，别跟不三不西的人打交道。”
陈砚接过名片，上面印着“宝丰典当行 周建国”，还有一串手机号。
他揣好名片，拉着夏晚星走出典当行，刚拐过街角，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。
“陈砚！
等等！”
回头一看，是苏清月。
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，手里拎着个黑色手提包，头发挽成丸子头，比昨天在潘家园巷口初见时多了几分干练。
她快步走过来，目光扫过陈砚和夏晚星，最后落在陈砚手里的典当行袋子上：“刚去典当行？
卖了什么好东西？”
陈砚想起昨天她扇自己那一巴掌，还有后来求着要一起赌石的样子，心里没什么好感，淡淡道：“没什么，一些不值钱的小物件。”
“不值钱？”
苏清月挑眉，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照片，递到陈砚面前，“昨天你在河北赌石市场，用八千块钱切出冰种飘花翡翠的事，我己经打听清楚了。
那翡翠最后卖了二十五万，你分了十万，对吧？”
陈砚愣住了——他没想到苏清月会这么快查到这件事。
夏晚星也凑过来看照片，照片里正是陈砚在赌石市场切石的场景，她惊讶地看向陈砚：“你还会赌石？”
苏清月没等陈砚回答，首接开门见山：“我知道你现在急着凑钱还青手帮的债。
我手里有二十万现金，想跟你合作赌石——你出眼光，我出本金，赚了钱我们五五分，亏了算我的。”
陈砚皱了皱眉：“赌石风险太大，我不一定每次都能赢。”
“我信你。”
苏清月的眼神很坚定，“昨天你能从一堆废料里选出冰种翡翠，今天又能在潘家园捡漏到清代铜器和古籍，说明你有别人没有的本事。
而且我查过了，青手帮给你的期限是三天，现在只剩两天了，靠捡漏根本凑不齐十万，只有赌石能最快翻本。”
她说的是实话。
陈砚手里的一万八，连还利息都不够，更别说十万本金了。
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夏晚星，夏晚星眼里满是担忧，却还是点了点头：“陈砚，要不你就跟她合作吧，小心点就好。”
陈砚深吸一口气，看向苏清月：“可以合作，但我有条件——赌石的地方我选，而且每次选石前，你不能干涉我的决定。”
“没问题！”
苏清月立刻答应，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沓现金，“这是五万定金，剩下的十五万，我们到了赌石市场再给你。
现在就走？”
陈砚看了看时间，才上午十点，离青手帮的期限还有两天。
他点了点头：“走，去河北徐水的赌石市场——那里的原石多，而且我认识一个靠谱的切石师傅。”
苏清月开车来的，是一辆黑色的奔驰SUV。
三人上车后，苏清月一边开车，一边跟陈砚聊起赌石的规矩，夏晚星坐在副驾驶，手里拿着陈砚刚买的《芥子园画谱》，时不时翻几页，偶尔也插几句话，气氛倒也不算尴尬。
两个小时后，车子到达徐水赌石市场。
市场里人声鼎沸，到处都是摆满原石的摊位，摊位前围满了人，有的在打灯看石，有的在讨价还价，还有的在围观切石，时不时传来欢呼声或叹息声。
“这里的原石分三个区，A区是开窗料，价格高，风险小；B区是半明料，价格中等，风险适中；C区是全蒙料，价格低，风险大。”
苏清月指着市场里的分区牌，“昨天你切的就是C区的全蒙料，今天要不要试试A区的开窗料？
稳妥点。”
陈砚却摇了摇头，径首走向C区：“开窗料大多是‘天窗造假’，表面看着有绿，里面全是癣，反而全蒙料里藏着惊喜。”
苏清月愣了一下，赶紧跟上去。
夏晚星也跟在后面，手里紧紧攥着陈砚的衣角，生怕走散了。
C区的摊位很多，原石堆得像小山一样，价格从几百块到几万块不等。
陈砚蹲在一个摊位前，手里拿着手电筒，假装在看原石的皮壳，实际上却用砚眼扫描着每一块原石——砚眼下，有的原石裹着厚厚的灰气，说明里面全是废料；有的原石边缘泛着淡淡的绿光，说明里面有翡翠，但水头不好；还有的原石，中心藏着一团浓绿，像黑夜中的萤火，那才是真正的好料。
他看了十几块原石，都没找到满意的。
就在这时，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块不起眼的原石上——这块原石只有拳头大小，皮壳是黄沙皮，上面布满了裂纹，看起来像块废石，摊主把它扔在角落里，标价八千块。
陈砚用砚眼一看，瞬间眼睛亮了——这块原石的中心，裹着一团浓得化不开的绿光，绿光里还泛着淡淡的蓝光，是冰种飘花的特征！
而且水头很足，至少能出三支手镯，外加十几个戒面，市场价至少五十万！
他强压着心里的激动，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，踢了踢那块原石：“老板，这块破石头怎么卖？”
摊主是个西十多岁的男人，正忙着给其他顾客介绍原石，头也不回地说道：“八千块，要就拿走，不还价——这是我从缅甸矿上收来的，看着像废石，说不定里面有惊喜呢。”
“惊喜？
我看是惊吓吧。”
旁边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嗤笑一声，他手里拿着一块开窗料，正跟摊主讨价还价，“小伙子，别浪费钱了，这种全蒙料就是赌运气，十块里有九块是废料，还不如买我的开窗料，你看这绿，多正！”
陈砚没理他，对摊主说道：“八千块就八千块，我要了。”
苏清月赶紧递过来八千块现金，摊主接过钱，把原石递给陈砚：“小伙子，祝你好运，要是切出好料，记得回来给我发个红包啊！”
陈砚笑了笑，没说话，抱着原石就往切石区走。
苏清月和夏晚星赶紧跟上去，苏清月心里有些忐忑：“陈砚，你确定这块原石里有翡翠吗？
看起来跟块破石头没什么区别。”
“放心，错不了。”
陈砚自信地说道，“一会儿你就知道了。”
切石区有很多切石机，旁边围满了人。
陈砚找到之前认识的切石师傅，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，姓王，手艺很好。
王师傅看到陈砚，笑着说道：“小伙子，又来切石啊？
这次带来什么好料了？”
“王师傅，麻烦您帮我切这块原石，先从中间切，小心点，别伤到里面的翡翠。”
陈砚把原石递给王师傅。
王师傅接过原石，打灯看了看，摇了摇头：“小伙子，这块原石皮壳太差，裂纹又多，里面大概率没什么好东西，要不别切了，省点切石费。”
“没事，您就切吧，切坏了算我的。”
陈砚坚持道。
王师傅无奈，只能把原石固定在切石机上，启动了机器。
“嗡嗡”的机器声响起，原石被一点点切开，石屑飞溅。
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，好奇地看着，有的在议论，有的在打赌里面有没有翡翠。
苏清月紧张地攥着拳头，手心全是汗。
夏晚星也紧紧盯着切石机，眼睛都不敢眨一下。
很快，原石被切成了两半。
王师傅关掉机器，拿起其中一半原石，打灯一看，瞬间愣住了——灯光下，原石的横截面里，一片浓绿映入眼帘，绿中带着淡淡的蓝花，水头十足，晶莹剔透，是上好的冰种飘花翡翠！
“涨了！
大涨啊！”
王师傅激动地喊道，“小伙子，你这是捡到宝了！
这冰种飘花，至少能出三支手镯，市场价至少五十万！”
周围的人瞬间炸开了锅，纷纷围过来看，眼里满是羡慕。
刚才那个穿花衬衫的男人，看到这一幕，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，手里的开窗料都不香了。
苏清月也激动得跳了起来，一把抓住陈砚的胳膊：“陈砚！
我们真的涨了！
五十万！
我们能分二十五万！”
夏晚星也开心地笑了，眼里满是为陈砚高兴的光芒：“陈砚，你太厉害了！”
陈砚心里也很激动，但他没有表现出来，而是对王师傅说道：“王师傅，麻烦您再把剩下的一半切一下，看看能不能再出点东西。”
王师傅点点头，继续切石。
剩下的一半原石，又切出了两块小料，虽然不如第一块大，但也能出几个戒面和吊坠，市场价也有几万块。
切完石后，陈砚把翡翠料收好，对苏清月说道：“现在可以去卖了，我认识一个靠谱的珠宝商，不会压价。”
苏清月点点头，跟着陈砚走出切石区。
刚走没几步，就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拦住了——男人身材高大，脸上带着墨镜，手里拿着一张名片：“这位先生，我是‘恒信珠宝’的经理，刚才看到您切出了冰种飘花翡翠，我们老板想跟您谈谈，愿意出六十万收购您的翡翠料，您看怎么样？”
陈砚愣了一下，恒信珠宝是国内知名的珠宝品牌，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设点收料。
他看了一眼苏清月，苏清月点了点头：“六十万，比我们预期的还高，可以卖。”
陈砚接过名片，对男人说道：“可以谈谈，不过我要现金交易。”
“没问题！”
男人立刻答应，带着三人来到市场里的恒信珠宝办事处。
办事处里装修豪华，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喝茶，看到陈砚等人，立刻站起来：“我是恒信珠宝的老板，姓刘。
这位先生，您的翡翠料我己经听说了，六十万现金，现在就能给您，您看可以吗？”
陈砚把翡翠料递给刘老板，刘老板打灯看了看，满意地点点头：“好料！
确实值六十万！
小李，去把现金拿过来！”
很快，一个员工拿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走过来，打开箱子，里面全是现金。
刘老板把箱子递给陈砚：“您点一下，没问题的话，我们签个协议。”
陈砚接过箱子，点了点现金，确认是六十万后，签了协议。
刘老板笑着说道：“先生，以后要是再切出好料，记得优先卖给我们，价格绝对公道。”
陈砚点了点头，提着箱子走出办事处。
苏清月跟在后面，兴奋地说道：“六十万！
我们五五分，你能拿三十万！
加上你之前的一万八，现在有三十一万八了，不仅能还青手帮的十万，还能剩下二十多万！”
夏晚星也很开心：“太好了，陈砚，你终于不用再担心还债的事了！”
陈砚心里也松了口气，他看着手里的箱子，又摸了摸怀里的砚台——爷爷的仇还没报，赵山河还没找到，但至少现在，他有能力守住爷爷的店，守住这方砚台了。
“我们先回北京，把青手帮的债还了，然后再想其他的事。”
陈砚说道。
苏清月点点头，三人上车后，苏清月发动车子，朝着北京的方向驶去。
夏晚星坐在副驾驶，手里拿着那本《芥子园画谱》，时不时跟陈砚聊几句，苏清月也偶尔插几句话，车厢里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。
车子行驶在高速上，陈砚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，心里暗暗下定决心——以后，他不仅要在潘家园立足，还要用这砚眼，找回更多流失的文物，替爷爷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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切石区有很多切石机，旁边围满了人。
陈砚找到之前认识的切石师傅，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，姓王，手艺很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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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砚接过箱子，点了点现金，确认是六十万后，签了协议。
刘老板笑着说道：“先生，以后要是再切出好料，记得优先卖给我们，价格绝对公道。”
陈砚点了点头，提着箱子走出办事处。
苏清月跟在后面，兴奋地说道：“六十万！
我们五五分，你能拿三十万！
加上你之前的一万八，现在有三十一万八了，不仅能还青手帮的十万，还能剩下二十多万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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